度假的小岛距离曼谷并不是很远,整个飞行的过程不到两个小时,飞机落地后,章时年和吨吨先下去的,陈安修跟在后面,怀里是冒冒,冒冒头上戴着顶蓝色软边的太阳帽,双手搂着他还没喝完的半瓶奶,一出机舱,印度洋暖湿的气流迎面扑过来,这会是下午三点多,太阳很大,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睛。

陈安修给冒冒拉了拉帽沿儿,又用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摁了摁,低头替他遮去一部分炽热的阳光。

这个姿势可能不是很舒服,冒冒在爸爸怀里扭了扭,“爸爸。”

“乖一点,马上就好了。”

这里离着附近的大岛还有一段距离,本地的人很少往这边来,进出岛屿飞机几乎是唯一的交通工具,小岛上的植被很茂盛,高尔夫球车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,时常能见到一些嘴巴很大羽毛艳丽的鸟在树丛中出没,同行的工作人员介绍说是犀鸟,小岛上犀鸟的种类很多,春天是个浪漫的季节,它们会成双成对地出现,然后做巢,恩,产卵。可能是见有孩子在场,介绍的人明显有意省略了某个重要环节,陈安修心里笑了一下,面上没做声。

原先他听说这里一次最多只能接待二十个客人,还以为岛很小,到了之后发现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小,起码他们从机场到海滩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,从遮天蔽日的树林转到阳光普照的环海栈道,陈安修终于第一次很真切的领略了,什么叫椰林棕影水清沙白,这里的沙子是那种细细的白色,砂糖一样,海水映衬着天空,是很透明的蓝色,干净地能看到海底的石头,他以前当兵出任务的时候,登陆过的海岛也不算少,但像环境这样好又能避世不受打扰的,还真不多见,果然好地方都让有钱人给霸占了。

小岛是中间高四周低的地形,住宿的地方主要有两处,一是位于位于岛中央山前的酒店,另外一个就是海边的别墅了,他们预订的是后者。小岛上没有汽车,出行的工具主要就是高尔夫球车和自行车,如果电动平衡车也算的话,就三种了。

两个同来的服务生帮着把所有的行礼都搬进来归置好,章时年给了小费连着在这里等候的两人一并让先走了。

别墅建在临近海边的小山丘上,前面是广阔的私人沙滩,房子都是一层的,有四五栋,彼此之间有回廊连接,卧室很大,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绿植,床的话睡上三四个男人应该足够了,四面墙都是木制的隔板门,吨吨踢掉鞋子,一一把门推开,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,前面是宽大的露台,一直延伸到海里,左右也都能看到海景,游泳池在后面,山丘上下花木葱郁,自然形成一方独立的小天地,院子里的椰子树下还拴着两个吊床。吨吨自己爬到吊床上晃了晃,舒口气说,“爸爸,这里好舒服,我今晚就在这里睡吧。”

穿着t恤有点热,陈安修见这里没外人,索性就直接脱下来了,只穿着条单裤在屋里走来走去的,此时听吨吨这么说就回道,“你不嫌晚上被风吹走了,就在那里睡。”

冒冒可能见爸爸和哥哥都脱了,他也不想穿衣服了,他抬抬腿,把自己的脚搁在章时年的脚背上,软乎乎地喊,“爸爸。”那意思是让人给他脱鞋。

陈安修替他抓掉头上的帽子,笑他说,“这是什么时候学的见识?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,还要找人专门伺候你。”

章时年把孩子抱起来,捡把凳子坐下,帮他把小鞋子脱掉。

冒冒的脚上只剩下一双薄薄的白色棉袜子,他动动脚趾头,似乎不满意,还想脱,陈安修摸摸他脑门说,“哥哥在外面呢,去找你哥哥玩去。”

他这话一说,冒冒立刻不纠结了,得得,得得地喊着跑出去找吨吨了。

“你这样张开胳膊,我抱你上来。”吨吨等他跑到跟前,在吊床上伸开手比划给他看。

“啊……”冒冒有样学样,十个指头叉开,短短的小胳膊高高举起来,不过怎么看都像是缴枪投降的姿势。

吨吨探身过来试着抱了一下,吊床晃得厉害,他大概怕摔着冒冒,直接跳下来,把冒冒抱着放下去,自己又爬上去,兄弟俩在吊床上并排躺着,晃晃悠悠地荡着。

之前备好的水果冰沙还泛着丝丝凉气,陈安修推一杯给章时年,又拿杯鲜果汁插两根长长的吸管去给吨吨和冒冒喝。

“真是个好地方。”比起寸土寸金的新加坡,这里显然要宽敞太多,露台的一端是露天的按摩浴缸,陈安修跳进去,整个人泡在里面,右手边就是大海,他垂下手去,都能感觉到温凉的海水溅到手指上,舒服地都想让人睡一觉。

章时年在不远处的躺椅上靠着休息,见他泡的太久,就过来拉他,“差不多就可以了,上来吧。”

陈安修反扣住他手腕,一伸手将人拖了下来,坏笑道,“人要懂得分享,一起泡泡。”

衣服都湿了,章时年也没怎么客气,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在陈安修的预料范围之内了,两人在浴缸里你来我往地斗了好几个回合。等他们再次上来,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。

“你最近是不是某些海鲜吃多了?”虽然是在度假没错,但也不用这样逮住机会就撩拨他吧?

章时年在他身边躺下,附在他耳边笑道,“春天……”刚下飞机,他知道安修身上有点累,也没想真的做,不过刚才有点走火是真的。

陈安修笑抽,想也不想地给他一脚,“滚你的。”

两人笑闹会,章时年提议,“要不要换衣服下去走走?”

“吨吨和冒冒睡着了。”兄弟两个都睡在吊床上,冒冒小肉球一样整个蜷缩在吨吨怀里,吨吨一只胳膊还搭在冒冒腰上。吊床对两个孩子来说足够宽,不用担心掉下来,不过初来陌生的地方,他不放心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。

“让服务生过来照看一下,我们也不走远。”

“那行。”陈安修看四周无人,还以为服务生离着很远,没想到他们打过电话后,也就五分钟,人就赶过来了,他衣服都还没换好。

现在临近五点,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,两个人换好衣服出门,一眼望过去,除了雪白的沙滩就是清澈的海水,海风呼呼地吹着,四下安静地连个人影都没有。他们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样子,前面的沙滩有一段向海里折去,宽不过三四米的样子,像一段栈桥一样通向大海深处,但沙滩两侧海浪翻滚,人真要走上去,真需要点心理承受能力。

两人踏上这段沙滩,翻涌的海水不时地漫过两人的脚面,等真的走到沙滩的另一端,四面是碧蓝的海水和广阔的天空,除了身边的这个人,一切都显得有点不真实,人在大自然的面前实在太过渺小了。

章时年握握他的手。

陈安修转头笑说,“感觉像是走到了世界的尽头。”

章时年没说话,但握住他的手明显紧了紧。

两人静静地并肩站了会,过会风浪太大,他们准备往回走,陈安修还有点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,“不知道一直走下去,穿过海浪,能不能到达阿斯兰的国度?”

“胡思乱想什么。”

陈安修哈哈笑说,“只是觉得这景色有点像。”即便那里是天堂,没有身边这人在,他也不想去,“走吧,我们回去了。”

他们回去的时候,吨吨和冒冒还在抱着头呼呼大睡,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,陈安修担心他们晚上睡不着,就把人都喊了起来,章时年有事要忙,他就开着高尔夫球车带着两个小的,沿着环海的路,绕岛逛了半圈。听工作人员说这里除了他们还住着另外一行人,具体的情况人家没说,他们也没打听,陈安修开车绕到另外一侧海滩的时候,看到一位外国老太太在沙滩椅上坐着,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年轻女人,他们还没靠近,那个年轻女人的视线就扫过来了,这种视线在外人看来也许没什么,但他太熟悉了,带着隐隐的警戒和审视,他挥挥手打个招呼以示友好,谁知道那个女人身上带着什么,别把他们当敌人扫了。

年轻女人没什么表示,那个老太太倒是挺友好的,还朝他们笑着点头示意了下,陈安修不想惹事,之后加快点速度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。他打定主意以后不往这边转了,谁知道这里住着什么人,看着就不太好惹。

他回去把见到的事情告诉章时年,后者正在看阿joe从香港传过来的一份文件,闻言回道,“没事,和我们没什么关系,保持距离就行。”那一行人虽然低调,但大概的身份,他和张文致还是约莫知道的。

“哦,那我知道了。”

他们的晚饭是在沙滩上吃的,正值夕阳西下,太阳是在海面上投下长长过的倒影,海面和沙滩就像撒上了一层金子,先是金色的,金色渐渐浓重,后来变成红色,吨吨和冒冒早早吃完以后就跑到海边玩了,太阳慢慢沉下去,天空越来越暗,两个孩子的身形远远看过去,夕阳下的剪影一样。

“好了,吨吨,上来吧。”冒冒胆小,不敢自己到水里去,但吨吨是在海里冲浪,看着天色暗了,陈安修急忙喊他回来。

吨吨也没走太远,听到声响,就带着冲浪板,一路踩着浪花跑回来,扎进爸爸怀里的时候,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。

陈安修拿条大毛巾给他擦擦,“晚上早点睡,明天再玩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最近修隔壁文修的快吐了,一打开文档,满脑子都是隔壁雷晋一家。修文比写文还痛苦。